如今从浑噩中醒来,亦瞧清了趴在他床沿上的人究竟是谁,下意识沉眉,而后抬指轻触唇口,昨日混沌中的事体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而后问她。

“是你的血?”声音低沉暗哑。

她原是探着身瞧着他的指尖怔神,待听见了他的声音,便见她倏地怔神,随后侧转过脑袋,竖起一根手指。

而后肆意妄为地、没有半分忌惮地、将指尖轻轻点在他干涸的唇上。

让他有一瞬的愕然,遂起了三分薄怒,正要将身子朝后头挪一挪,便见她眸中带着三分惊一分惧,檀口微张。

“嘘”了一声。

声音很轻,就像昨夜梦中谁人唤他的声音一般。

他二人挤在这样一间檀香袅袅的屋中,拥在这样一张窄小的床榻上,她那样大胆,一只妖物,竟离他这样近。

近得仿佛他能感受到从她唇口溢出的短促的温热的气息。

都还不及与她发难,便又听见她说。

“少师,小声些,莫让旁人知晓了。”

她有些慌张,眸中皆是仓皇,透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不过须臾间,江逾白便想起了幻境中眼前这位静瑶公主的处境来。

他险些忘了,在她来道清观之前,她还是耗死生母方得意出世的“妖物托生”的祸国殃民之人。

国师重新批了命,又说是保国运护龙脉,才来这圣山。

蓦得,江逾白几乎是下意识地轻扯了嘴角,她原身就是只妖物,不过眼下在幻境中却不是,这一点他是知晓的。

江逾白的眸中不自觉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轻蔑,人便是这般愚昧,分明都不曾领会天象的意图,只凭一些浅薄的道术,便以为勘破了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