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许看着年轻气盛的少年,短促地笑了一声。他静静写下一行字,“人是会变的。”
从少年人到快死亡的老人,从极贫穷到极富裕,从一无所有到成为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权力顶尖人物,再多的许诺和理想,也只能堪堪与疑心和权欲齐平。
崔如许不像崔齐光年纪小,他的年纪恰恰处在黎皇由年富力强走向衰弱的阶段,对变化感觉得更为清晰。
当初的太平盛世许诺,是真的。后来的怀疑和排斥,也是真的。
崔如许在侄子这个年纪时,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偶尔也会想,若当年崔氏选择的不是如今的黎皇,是否会是另一番景象。
但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没有一番高低变化经历的人生,谁会知道,最初的赤诚侠义少年,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崔齐光顺着叔父的话生了半天气,破罐子破摔,“要是真的这样反倒好了!”他说得怒气冲冲,却没忍住哭了出来。
要是他们真的想过叛国,准备过夺权,他的祖父也就不会出事了。
崔齐光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珠,仰头看去,莫名觉得叔父的气质从过往的温和,变得冰冷遥远了起来,心底不自觉地泛起恐惧,总觉得一个错眼崔如许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他小心伸手捏住了崔如许的袍角,哽咽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