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罗后半夜睡得十分安稳,只觉身子舒爽,精神饱满。清早听见甲板上走动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口音对话,还有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声。
她穿戴整齐推开门,见是大户人家的侍女端着小粥小菜走来走去。
有位妇人和明罗打个照面,手里端着碧梗粥,在屋外摆个矮桌子,配咸菜火腿,吹着海风闲适用餐。
“屋里头闷,姑娘要不要也来一碗?”
妇人好心地叫侍女端来粥,明罗闻着味香甜,谢过后就着火腿,吃个半饱。
她和妇人聊起些家常,得知对方一家子姓赵。是去营州投奔族长的,前几年官府招兵,他们家做茶叶攒了些家底,本想用钱买个名额。
没成想,走不通后路,家里两个男人都被征兵,大宅子里就留着一群妇孺。
到底不放心,想着北上回乡,宗族同住,互相照应。明罗想起昨夜的脚步声,随口提到妇人的两个孩童,竟引得对方打开话匣子。
说起孩子的起居日常,事无巨细,她连声应着,并未打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海面比起昨日,更显宁静。甲板上有人捞出一筐子鱼,正堆在角落挑选,鲜鱼腥气。
婴孩最是敏感,闻不得味道,哇哇就嚎啕大哭起来。那站在船舷右侧的妇人,手足无措地哄着襁褓里的孩子。
哭声震天响,引得屋里念经的僧人都探出头来看,那妇人见人多,更是着急,掂着孩子哄,嘴上连央求都出来,垂着头不敢看围观的人。
然而孩子张着嘴,仍是哭,声音都哑了也不见停。
赵娘子生过孩子,自是看不下去,上前接过孩子换个姿势,拍着背念了好几句,哭声终于停下来,对方松口气,谢着赵娘子。
“让各位见笑。”
她讪讪的握着手,脸上都急出汗,一双眼睛却不敢和人对视。
赵娘子逗弄着孩子,见是个姑娘,脸颊红彤彤的,小孩子皮肤嫩,一点料子不适就容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