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咻”的一下,仿佛只是她听错了,只是这呼啸的黄沙之中的一个幻觉,然而虞黛楚却好似忽地听到了什么令她无比忌惮的事情一般,神色微微一变,如临大敌般,转眼取出覆水镜护在身前。
覆水镜盈盈而转,折射出光辉璀璨,迎着那黄沙之中的某个方向照去。
倘若有人在一旁,也许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也许又会怀疑虞黛楚的脑子——那覆水镜照向的地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她如临大敌的,即使是满眼黄沙,也并非是沙海巨浪卷来的关键点和方向,灵气卷去,只能是浪费。
然而虞黛楚手握覆水镜,丝毫没有半分迟疑,不仅令那清光宛转而去,甚至还再次将覆水镜轻轻转了一圈。
覆水镜在她手中,被她轻轻一拨,便好似车轮似的,在她掌中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数道灵光争先恐后,从镜中飞出,直追那先前的一道光而去。
先发的那道光,此时已距离黄沙太近,转眼便要涌入其中,与其同归于湮灭。
然而,就在第一道光即将落在黄沙之上时,那滚滚的沙浪,却忽地掀了起来,分成两股,朝虞黛楚左右夹击,似乎当场就要将她卷入。
而在这两股沙浪之中,忽地窜出一点朱红。
那朱红最开始只有一点,小得像是一滴血珠,仿佛是谁不甚划破了指尖,低落了一点深红,落在这沙海之中,然而就在转瞬之间,那小到几乎看不清的朱红,便蓦然扩大,化作沙地里的一碗血、一盆血、一汪血……
几个呼吸间,在那翻涌的沙海中,竟汨汨涌出无数血水,汇成汪洋,朝虞黛楚当头打落,似乎当场就要将她淹没。
那血海翻涌间,声势好似远远没有沙海浩大,然而其中的诡异、冷酷甚至是残酷的恶毒,即使是不会说话、没有思
维的血水,也每一滴都诉说着恐怖。这不是声势带来的恐怖,而更像是人心底本身便天然存在的、最原始的恐惧。
有太多人在这样的恐怖下,连反抗也忘记了。
血海涌过,虞黛楚的身形在这无边血浪的衬托下,显得如此渺小,转眼就被淹没在其中,好似这庞然的浪涛下最不起眼的一点尘埃。
然而,就在转瞬,清光自那晦暗深沉的朱红中亮起,转眼分浪开波,好似无尽暝夜里的一轮明月,照尽一切晦暗、盈盈而明。
而虞黛楚便在这盈盈的清光中,被簇拥着缓缓走出,手中的圆镜滴溜溜地转着,光辉自她手底飞出,好似她手里捧着的不是什么覆水镜,而是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