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南的视角里,居高临下的秦观变得异常高大起来。他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滑稽可笑的杂耍戏子。
秦观冷漠地说道:“刚才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纪如海为何被杀两次,是因为冤仇吗?”
“别说了……别说了……”向南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四下张望着,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在这个游戏中,没有人可以幸免,你可以逃避,但那没有任何作用。秦云麓会因为我们藏起来就放弃搜寻吗?就算你妹妹什么也没做,她也还是要死,不是我,还会有别人。还有你自己,口口声声说没有背叛、没有出卖,你的话,你自己信吗?”秦观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句句往要害处戳,“这个游戏你不是已经入局了吗?虚伪的逃避会让你的良心好过吗?在我看来,云麓这个真小人,已然比你的伪善有趣多了。”
向南呆呆地坐在地上,地上凉极了,雪融化在了他的裤脚上,将布料浸湿了。他咧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二爷就是二爷……”
秦画景太可怕了,也太危险了,如果说秦云麓是一头凶恶的狼,那么秦画景就是一头笑面虎,他从来不轻易展露自己的锋芒,却能在顷刻间就要了人的命。
向南确实如同秦观预料的一般,大脑一直生活在一种理想的状态中。他固执地保留着游戏开局之前的那种三观,并且,在亲属问题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好人,他不愿意相信现实的残酷,他更愿意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在那里,他有一个准确的目标,那就是找到秦观,将一切问个清楚。他从来没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更没有想过要参加这场游戏,但他其实已经将脚踏入到游戏中了,那就万万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向南觉得愈发窒息了。秦画景三两句就戳穿了他单纯得可怕的想法,将他硬生生地从象牙塔中拖了出来,强迫他呼吸外界浑浊的气息。
这对他来说,是灵魂层面的凌迟,而更残酷的是,这种凌迟将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他死亡。
向南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爷,我不该来。”向南苦笑了两声,“或许我复活后,就不该离开秦府,不,或许我根本不该复活……二爷,我走了,您放心,我不会将您在这儿说出去的。”
“喝了茶,再走吧。”陆袖从背后叫住他。
“哎。”向南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洞口,弯腰将那杯茶端了起来,“谢少奶奶赏。”
如果说他对于秦画景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但对于陆红衣,他只有愧疚。
这位少奶奶出身并不好,但对他却没的说,她给过他银钱,也给过他忠告和帮助,他却没有什么能回馈和帮助的。而且,或许就像二爷说的一样,他已然让他们陷入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