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轻飘飘地落在院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青年长在自己的身前,这青年的相貌有一点熟悉,让他想起了脑海那片黑色的区域中深藏的陈年往事。
男人脸上丝毫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和陈云生约定好了一般,他用有些怀疑的语气说道:“你来了?你是来寻仇的吗?”
“是的,陈某晚来了二十年,让你久等了。”陈云生淡淡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我绞尽脑汁搬了那么多次家也无法躲过。”男人叹道。
“是你自己的解决,还是我帮你。”
“嘿嘿,你帮我?我王勉什么时候用别人帮,你算什么东西。没错,我王勉的确怕死贪生,但是你老子当年要是提前给我说明他惹了那么狠的仇家,我会跟他吗?我会将所有身家性命都押在麒麟镖局吗?是他背叛兄弟在先,也怨不得我心狠。你若杀我,赶紧动手,别磨蹭蹭的。”王勉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听到王勉的吼声,从屋内跑出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后生,后生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中抱着刚刚满月的婴孩。中年女人跑到王勉身前,声音颤抖地问道:“当家的,怎么了,你吼什么?这个年轻人是谁?”
王勉乜了女人一眼,狠狠说道:“他是个讨账的魔头,你们赶紧回到屋中,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年轻后生从墙边抄起一根锄头,挡到王勉身前,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离我爹远点,别过来。”院内一片混乱,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婴儿,他啼哭声使原本肃杀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陈云生面上依然冷厉异常,他寒声说道:“就算我爹当年对你有所隐瞒,你也不用赶尽杀绝,连我也不放过。当年你回来之后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爹,兴许大家还能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千不该万不该,和三个鬼使一起设计将我父亲引入山谷,被人堵住后路,令他尸骨无存。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枉我父亲与你八拜结交。”
王勉冷笑道:“现在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王勉做了就不后悔,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有今天的祸事。不要废话,我王勉活了大半辈子也腻了,给我来个痛快的,若拖泥带水,你就不带种。”
中年女人慌了,她跪在地上,泪眼婆娑,戚戚惨惨地说道:“当年的事情都是王勉他一时糊涂,你就大人大量,饶了他吧,你看在我们一家尽是妇孺的份上,就饶了他吧。你知道我们一家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整日东奔西走,到处搬家,当年那档子事在他心中做下了病根,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当年杀你爹的人也不是王勉,我们一家人都是凡人,匆匆几十年的寿命,难道你就不能看着我们自行生老病死吗?”
那个年轻的女子也跪在地上磕头求情,最后连年轻后生也扔掉锄头,加入求情的行列。一时间小院中哭声震天,哀号不断。
柳晓山微微皱眉,她不担心陈云生出手报仇,在她的眼中恩怨向来泾渭分明,她担心的是陈云生的心软了,放过仇人。修行之人不仅要面对清苦的修行,还要战胜自己的心结,如果这件事情陈云生处理不好,恐怕会影响他今后的修仙之路。
陈云生如同一尊雕像,静静地站在小院中,冷眼看着对面哭做一团的三人。王勉没有动容,他盯着陈云生的眼睛,没有一丝逃避,虽然他贪生,却不傻,他若稍有退缩,必然没命。他要装的大义凌然,装的义正言辞,就好像任谁在那个环境中都会如此选择。
陈云生说话了:“好,看在你一家老幼的份上,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