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低头看他。
“是的,天和,你也知道,在旧王朝,我是掌握了能威胁异龙健康的人,能医就代表对异龙的身体过度‘了解’,这是你们的禁忌,只能假托于你。而在新王国,我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能拯救正在逃难的受伤的诸强大异龙的人……呵呵呵,这是另一种禁忌。”
他侧过头,说:
“但是如果能够尽快结束的话,我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异龙不再能够威胁到琼丘人系的地位,而我就变成了‘专科医生’一样的存在,可以简单地做自己想要理解的事情,关于奇珍异兽们的内在的事情……”
并且……会有取之不竭的材料。
他阴恻恻地想。
“对……你说过,到那时候,我的生活也会平静下来……”
天和靠在人的边上,着迷地说道:
“我不喜欢斗争,太可怕了!在空中争斗太可怕了……现在提心吊胆,随时感觉自己会被抛弃,作为一个剩下的异类……我改造了我的舌头学会了琼丘的语言,剪去自己的爪子,磨平了一切,放弃了心灵语。我需要被接纳,被悬圃的社会再度……接纳。”
它喃喃道。
假如它不是作为异龙出生的……就好了。
那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
它说到一半,遮望就知道这头异龙已经彻底忘记了它过去对遮望与其他人体的活剖研究,他笑了笑,然后掐灭了烟草。
烟气袅袅,升到了晶管所照不到的黑暗的天顶。
雨水倾泻在悬圃,洗濯了近处的缆车与远方的大地。少年人在缆车中抬头凝视那可怕的铁盖的穹顶。
水同样在洗濯穹顶,穹顶完整庇护的几块陆地,也阻止不了外来的风雨。
雨水乘着陆地与陆地之间的风,倒灌而入。
“那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少年人喃喃自语道。
龙医生的助手所给出的三个方法,在他看来,一个都是实行不了。
第一个看似简单,但蛇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类似三寸泥的东西,如果有,它早就用上了。而后两种则骇人到可怕。
尤其是第三种,要想用活肉粘起身体,先不说排异反应……布紫恐怕根本没有已经死了的异龙的活肉,除非叫蛇之类的异龙自我牺牲。
第二个方法缓和一点,不需要哪个活龙牺牲一下,但就他思考速度之快,真的是推托于异龙的怪异就能完成的吗?
“啧……”
就这三个方法,布紫,恐怕是真不能回去了。
他攫紧贴身的子母物质。
哪怕布紫没有出事,恐怕他也要叫载弍冒险逃跑。
“假如……人能多一点,就好了。不过一路上始终没有什么机会……不,也不是!也许……在大荒的机会应该要牢牢抓住的,尽可能地说动更多的齿轮人……”如果哪有的话,凭借梦生的空中水域,死或生号被悬圃奇珍司称为超过悬圃一倍的技术,加上那些没有装载的武器,齿轮人的力量,避开锋芒的话,绝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好似风暴里随时会倾覆的木筏。
他想。
“只是,现在讲这些也没有意义……不过假如要从现在做起的话,又有哪些人其实是我的朋友?或者说我其实可以算是一部分人群的朋友呢?”
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只是这时,空中的缆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他一时失措,脑袋撞到了玻璃般的晶体上。
守卫扶了扶他,说:
“别担心,这是岛屿改道了,有自然改道,也有偶尔的人工改道。所以连带着索道也动了动,不过运气确实不好……被我们碰上了。”
在悬圃,改道的事情还没有提前通知的前例。
那时窗外,是悬圃的空中,风雨如晦,水滴飞洒,无边无际的霓虹灯光在空中连绵的摇晃,接着、突然之间、一条黑色的身影掠过了群陆,在遥远的太阳的边上转了一圈,而停在穹顶之上。
“黑长老……”
他听到守卫喃喃说道。
“黑长老龙,经常会外出,它是现在唯一能够在穹顶之上、自由飞翔的异龙。”
守卫继续说。
年轻人的双目则紧紧盯住黑空中的黑影。
很快,缆车降速,笔直滑落,进入二十三岛的车沟。
第二十三岛的外务司还在紧张的全员过荷的状态。顾川来到他们的客房,他的室友们通知他、他们已被外务司通知。
与黑长老龙对话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而黑长老龙,并不出奇,它就是蛇第三个任务所要刺杀的目标。
也是在蛇眼中,一个彻头彻尾背叛了异龙种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