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似有声响传来,黎锐卿目光不动声色滑过院墙方向,又平淡地收回。
“夫人情况如何?”
“回老爷,稳婆正在帮夫人产下胞衣,还需稍待一会儿。”
黎母:“快快!去门口将准备好的小木弓和帨都挂上,我黎家这次龙凤呈祥!”
……
黎霜披着宽厚的斗篷站在主院的高墙之外,她听着主院内祖母抽噎的声音,心因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而变得仿若是这冬日里的雪花一般寒冷。
她今日本是因为听闻继母正在产子,生了一天还未有消息,心下担忧,这才临时起意,往主院这边走走,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也知晓,正常情况下,未婚女子不应该出现在主院内,如果她去了,恐父亲与祖母都会不喜。
所以一开始,她只是想在主院这边略站上一站。
毕竟自从继母进门以来,对她着实不错,现下她心下着实担忧,难以成眠。
却未想到,她竟会在这主院的院墙外,听到这番消息。
什么叫做“不一样,那些都不是你的亲生骨血。”
什么叫做“哪怕是个小孙女,我也是极喜欢的。”
什么叫做“我终于有一个亲生小孙女了。”
黎霜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冻到僵硬,且没有知觉。
自从跟随继母和女先生习了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后,她就时常在想,她名字里的霜,到底是哪个霜。
是“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傲霜,还是“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的洁霜。
但现下看来,竟是“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的流霜。
没人在意她,也没有人她能看到她。
她缓缓抬头,面色苍白,眼神脆弱而无助,看向身边陪伴着她的何妈妈无声询问。
何妈妈默默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黎霜胸间积蓄已久的恐慌唰的一下冲破桎梏,化作泪水,在这寒冷的冬夜中,毫无阻挡地落了下来。
这泪水,彻底融化了落在脸上的鹅毛大雪,却冻僵了她周身的血液,让她现在的每一丝呼与吸,都仿佛带着钻心彻骨的疼。
昏暗的雪夜中,主仆二人相对而立。
“妈妈,你在骗我。”黎霜哽咽着,无声开口。
何妈妈叹息一声上前,拉住小主子早已被冻得毫无温度的手,再次尝试着拉着她往清芷院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