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出门的点,周常德照旧问了两个孩子需不需要他开车送。
两个孩子照旧拒绝。
周什一是见人出门上了出租车还在出神,才忍不住多说两句:“是不是我爸讲得太枯燥,听着很没意思。”
谢初鸿撑着脑袋,讷讷望车窗外:“没,我只是在想你妈做的蛋挞。”
刚刚两人要出门,秋芸端着餐盘就从厨房冲出来了,身上围裙都没解。
周什一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就开始摆手拒绝,说来不及吃,但秋芸没依,硬是一人一个,往他们嘴里塞了刚烤好的蛋挞。
“不好吃吧。”周什一有点不好意思,“我妈做饭还行,但烘焙确实没什么天分,让她不搞这些,她也不听。”
确实不如外面卖的,火候没掌握好,蛋挞里面跟吃蒸蛋差不多,谢初鸿也不知道自己在回味什么:“挺好吃的,你爸讲的也很有意思。”
周什一挠头:“其实不是多深奥的东西,只是一些比较基础的民法基本原则。我爸讲的是对‘法理’狭隘的理解,就是一般的法律规范和理论,真正的法理是比较上层建筑层面的东西,我们不容易懂。”
“什么意思?”
“比如宪|法是最高法律,其他法律都是宪|法授权,这才是最正宗的法理,这个叫法律的层级。”
谢初鸿若有所思偏头看他:“你以后打算当律师吗?”
周什一:“没想过。”
“‘没想过’是……”
“不是没想过当律师,是我暂时还没考虑过这件事。”周什一说着就把自己说不好意思上了,“这些只是因为我爸给我说过,我记下来了而已。”
跟谢初鸿比起来,他好像总是显得格外迟钝,一天天的,什么也不考虑。
谢初鸿重新看回窗外飞速流过的场景,问他:“那你爸以前还说过什么?”
周什一:“好多,你想听关于哪方面的。”
谢初鸿:“随便,都行。”
我只是太久没听见我爸说话了。
周什一对此毫无察觉,大方和他分享:“我爸还说过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人组成的任何机构都有天然的败坏倾向,就算是国家的刑罚权力,也需要严格约束,所以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
“防止司法不公正吗?”
“嗯,培根比喻犯罪只是污染水流,但不公正的审判污染的是水源。罪刑法定的精神,就是为了限权。”
谢初鸿点头:“还有没?”
“人的恶是没有止境的,所有成就都是被约束出来的。”
“嗯?”
“因为在绝对自由的状态下,大多人都会选择堕落,而非向往崇高。”
耳边他哥的叨叨还在继续,谢初鸿却情不自禁想起了周叔叔让他记住的那句话。
-“自由是有限度的,权利是有边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