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工匠面前都有一个很大的木制食盒,装着四菜一汤,两种主食。
今日的菜色是冰糖酱肘子,土豆炖鸡块,五花肉炒扁豆,果仁菠菜,黄瓜鸡蛋汤,主食则是一大碗米饭和两个白面馒头。
田工匠看着盘子里食物,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哪怕这样丰盛的菜色,他已经连吃了几个月,但依旧觉得诱人无比!
他是逃荒时被主家买来的,那时候他一个人带着老母亲、妻子和四个儿女在山路上奔波,其实本来是有六个孩子的,但路上饿死了两个。
北边干旱,他们本想到逃到南边混一口吃的,但没想到逃荒的人那么多,连顺利的走到南方都是个问题。
那时候所有人饿的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哪怕他们拼命的去薅草根,扣树皮,甚至抢夺观音土,如蝗虫过境一般,把一路上能吃的东西全都吃了,但还是吃不饱,吃不够。
母亲饿的走不动路,本来就稀疏花白的头发,更是大把的脱落下来,孩子们瘦的皮包骨,头比身子大,肋骨清晰可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妻子,妻子甚至连月事都没了,整个人如同干枯的朽木一般,只知道麻木呆滞的走路,寻找食物,走路……
仿佛,生命所有的意义只剩下吃东西这一样,哪怕只是吃一口粗糙干涩的榆树皮也好。
可是路上的榆树皮早就被人扒光了,连草根都挖不着。
他们想活,但上天不让他们活!
田工匠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最小的儿子因为吃多了观音土,肚子涨大如同一个结实的球,声若蚊蝇的蹲在地上哭。
观音土吃多了会便秘,小儿子已经好多天没有排便了,虽然肚子一直坠痛,但即便拉住血来,也不会通畅。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们现在连观音土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