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瑕在看到遆景滑倒的一刹那,身体就像扑火的飞蛾,看到夜空里骤然亮起的火苗,明知那道光圈是死亡,那道挖开黑暗的跃动火光危险残忍,还是在下一秒如离弦的箭向那里射去。
手在勾住一片衣角的时候,水也跟着呛进了喉咙,尤瑕却觉得从紧绷的身体到惊惧的灵魂都得到了抚慰,似乎那声被水淹没的满足叹气声不是幻觉,手里的湿热衣服,像那束火苗,开始撩烧他的翅膀,他却抓得更紧。
下一秒,衣服下的温热身体回抱住了他。
尤瑕竟然哽咽,这不是火苗,是希望啊。
哪怕这道黑暗必然要穿破心脏才能破开深邃。
水霸占五官,只有咚咚咚的心跳声在放大,他紧紧抱着身前的人,而遆景更用力,似乎要让他先勒死在自己怀里,而不是可怜巴巴又搞笑的被水呛死。
两人死死抱着对方,扑打着急救。
遆景声音紧张:“瑕哥瑕哥!!”
喊声在嗡嗡的水里泡着,缥缈不真切,慢慢的声音又像是渐渐剥离了水声,变得清晰明亮。
尤瑕梗着,嗓子喊不上来声音,耳朵却愈发明晰。
两人一臂抱着对方,一臂不断拍打,抱着对方的身体都感觉到征愣,下一秒齐齐睁开眼睛。
遆景和尤瑕紧紧相抱,看着对方,拍打动作骤然停下,四处看,两人早已站稳在河里,而水平面才刚没过胸膛。
水最深处,也没两人身高高。
面面相觑,空气在一瞬间,染上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闹剧一场的尴尬。
尤瑕忽然弯腰,疯狂咳嗽,眼睛瞬间染上红意,鼻头都被水呛红了,遆景慌乱,急忙拍他的背。
尤瑕一把打开他的手,拽着他的手臂往岸边走,表情凶狠,紧抿着唇,愤怒的喘气声从鼻翼冒出。
遆景脸色也很难看。
走到岸边,尤瑕甩开手臂,下一拳就打了上来,遆景毫不避让,转身就往他身上揍,在浅水边,两个人完全没了往日打架招式,胡乱的直往身上砸,发泄着那时的恐惧和害怕。
残暴不是爱的表达方式,但是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比武力更能让两人发泄。
最后两人累瘫,倒在地上。
周围是水,身上沾着泥和水,一片狼藉。
尤瑕的头发丝上水珠顺着往下滴,阳光让他的漆黑眸子亮着灿光,好像飞蛾眼里的火光,让遆景失神。
他看着尤瑕,眼忽然红了,“瑕哥,再让我看到你扑过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尤瑕嘴唇发白,语气里的狠厉不比遆景少,“你敢让水淹了你,我让整个凌阳去泼漆!”
说完,两人发现,对方声音里的颤意忍都忍不住。
遆景伸手,尤瑕拉住他。
遆景一把紧紧把他揽过来,尤瑕用力抱住他腰。
河流早已重归平静,河边,浑身湿透沾满地上杂草和灰土的两人紧紧抱着对方,手勒的泛白,眼眶发红,谁也没松开,似乎要把刚才差点在眼前消失的男人楔在身体里。
遆景声音还在喘,低哑,涩涩,磨砂玻璃般盖不住刚才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