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如山间泉涌般的清冽声响、如金风过境似的冷冽刀光。
白泽读出了刀上微不可见却分明出自书法篆刻大家之手的刻字:“敕敬灵威上将军……”
“好家伙!”
最后那声“好家伙”没有刻在刀上,那是白泽的感叹。他倒吸一口冷气,将刀“锵”一声收入鞘中,藏在了黑袍之下。
这大昊三百年只有一位灵威将军,自他死后,这封号连同白泽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一起被大昊王朝感念封存。
西北治下,永远都是灵威道;灵威将军,永远都是李寒烟。
而这把天罡刀便是当年为大昊王朝第二位皇帝高宗司鸿幽开疆扩土、东征西讨的李将军的受赐宝刀。那位西灭鞣兰贼国、一人能挡兰达十万强兵、号称“天心境界无敌手,神佛降世莫能欺。三军阵前黑袍在,可与士卒赴深溪”的李寒烟,如今他的宝刀就在自己手里,白泽不免觉得有些爽快。
巧的是当年李寒烟将军就是以阵前从不穿甲胄,只着一袭黑袍冲阵而著称,如今白泽可巧也穿一身黑袍。唯一的区别在于李寒烟是独爱黑袍,而白泽却是因为体面的只有这身黑袍。
罢了,大差不差的,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白泽踩灭火把,翻身上马。大漠里虽然乌黑一片,可是以他的境界想要洞悉长夜中的事物并非难事,对乌骓来说也不是难事。
于是白泽一抖缰绳,说了声“走”,乌骓得令,长鸣一声迈开四蹄飞驰而去,黑马黑袍如黑龙入海,倏然消失在了一片如墨的夜色之中。
距此向北二十里,火光冲天,方才还围攻老者孙天湖的赤沙帮贼众此刻反被人团团围住,刀砍斧剁,血流成河。仅剩的活口被两个手持盘龙镔铁棍的高壮汉子用棍子架住,拖到了一个骑枣红马的公子面前。
公子模样俊秀,头裹方巾,穿银边逍遥白袍,束掌宽黑带,黑带上缀鸽卵大红榴石;身披赤霞辟火氅,脚蹬金睛夜犼靴,腰悬一对紫竹九节龙凤箫。
贼人已被打得不成人样,此时垂着头,鲜血和着涎液滴滴答答落在沙地上,满嘴含糊地央告着:“三爷……三爷饶命……”
那公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赏着手上一个雕刻着仙子吹笙的玉佩,以相当明快而潇洒的嗓音问了一句。
“你们方才,有没有遇见一支老人领头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