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路人,说话也要照顾体谅对方的心情,不会说得这么直接,可反倒因为她是他们的母亲,他说话全无顾忌,简直字字如针,扎在自己心口,疼得人都喘不上来气了。
章二太太几乎要哭晕在椅子上,她做不来姜二太太的作派,一伤心就哭天喊地,连带着把前人祖宗全带上。
章二太太哭得含蓄,可伤心却是不瞒人的。
章贤只觉得胸中怒火更甚。你看吧,就说没事你就别来了,可你还非得来,来了就哭哭啼啼的给人填堵,让人说你什么好呢
章哲蹙着眉着,拦住章贤,对章二太太道:“三哥的意思是天色不早了,母亲也不是年轻时候,侍奉祖母未免力有不逮,横竖不缺人,有我和三哥在就好。等祖母醒了,我们和祖母说一声也就是了,母亲还是先回去歇息。”
章哲以前也未必会管家里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年轻时见了就烦,说了劝了也没人听,索性躲出去清净,反倒是和姜辛接触之后,他见识过她的小性儿、敏感、自尊,有了诸多心得,因此对章二太太说话时便详尽、直白了许多。
章二太太却立刻心里舒服了不少。
有话说明白才行啊,知道他们兄弟俩是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而不是嫌弃,章二太太脸都亮了,她优雅的拭了拭眼角,道:“你们两个孝敬,我只有欣慰的份,既是你祖母尚未醒来,我便先回去,明儿再来替你们。天更露重,寒气袭人,你们两个也喝碗热乎乎的鸡汤。”
章二太太行事一向有章程,她来时便提了一罐鸡汤,得了她的吩咐,丫鬟们立刻上前服侍。章贤满心烦躁,哪有胃口,章哲瞪他一眼,笑眯眯的道:“这鸡汤闻着好香,我正饿了,多谢母亲。”
没有什么比儿子的领情和感激更让做母亲的欣慰和欢喜的,章二太太亲手替他盛了汤,递到他跟前,道:“那就多喝一碗,还有。”
说着也替章贤盛了一碗,却不敢过分靠近。这个长子,看上去温和无害,可章二太太还是最怵他。
章贤也不是不懂,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屈意讨好自己,再不甘不愿,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