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凌梓涵被锁在房里,任由她万般求情,都不能换回父亲一点点怜悯。
她懂得一入宫门深四海的道理,她宁愿平淡一生,也不要卷入后宫的是非当中。
可是,饶是她如何反抗,最终仍抵不过父亲的逼迫与狠心。
然而,就是在这种空茫绝望的状态下,她进了宫,看到了那个高坐于九层丹陛之上的君主——玄帝。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呵……
尊贵、冷戾、刚毅,亦英俊无双。
不过抬眸一眼,凌梓涵感受到了近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
所谓心如鹿撞,便是如此罢。
原来,这就是动心吗?想要抬头去看,却又羞涩地不敢与他对视,可心里又是多么的期盼他能注视着自己,哪怕只是简单的一瞥,也好呵。
爱上一个人,往往觉得自己会变得很微小,也很容易满足。整日里所期盼的,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笑,一个专注于自己身上的眼神。对方简简单单甚至不经意间的一句关心问候,都能让自己欣喜幸福许久。
凌梓涵感受到了美妙的情爱,她觉得很幸福。
而玄帝亦喜欢这个恬静的女子,连续翻了几次凌梓涵的牌,更将她封为仅次于四妃的昭仪。
可是,这些对于凌梓涵来说,根本不够。
当爱渐渐深入时,一个人就会变得贪婪而自私,想要对方满心满眼都只是自己,只想着自己,只爱自己。
可是,她凌梓涵所嫁的并非常人,而是帝王,一个拥有无尚权势,且拥有一个庞大后宫的男人!
“皇上,我……臣妾已等你……”
“凌昭仪,等朕的女人有很多,难道朕都要一个一个去满足吗?”玄帝的俊颜上退去了情浓时的柔和,只剩下一片让人心冷的不耐与戾色。
凌梓涵无措地摇着头,泪水盈满眼眶,迟迟不肯掉落,“皇上,我们……我们是不一样的,我爱你,而你也爱着我,不是吗?”
“不一样?”玄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意嘲讽而冰冷,“朕对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同样的态度,你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又有何不一样?”
凌梓涵心冷如霜,却仍是固执着想要争取。
可是,玄帝已然冷了声音,“凌昭仪,不要让朕讨厌你,否则,你真的会和她们不一样。”
“回去你的地方,朕若要你侍寝,自会让内务府去传达。现在,朕不想见到你。”
凌梓涵忘了那一天自己是怎么出的永鸾殿,只记得那种钻心般的痛楚和绝望的气息,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理智,逼得她几欲疯狂。
皇帝的冷落从来都是彻彻底底的,当美貌女子不断送入宫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甚至忘了后宫某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凌昭仪。
凌梓涵愤懑着,不甘着,那种爱恨交杂的情感让她陷入癫狂的境地。整夜整夜的睁大双眼,整日整日的无望等待,直到有一日,玄帝的圣旨传来,颠覆她所有的期盼。
“凌氏梓涵预谋陷害方贵妃,包藏祸心,有失妃德,着送入长门宫思过,钦此——”
传旨公公尖利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砸得凌梓涵心血淋漓。
“不,我没有做!我没有!”
她拼命挣扎着,辩解着,却又怎能抵得过皇帝亲下的圣旨。
长门宫,长门宫……冷宫……
倾心的付出,终只换来长门宫中度日如年的寂寞与煎熬。
凌梓涵疯了一般地大叫,凄厉的声音响彻冰冷的宫殿,却传不进那个将她的心弃如蔽履的男人的耳中。
撕裂般疼痛化作彻骨的冰寒,分分秒秒的煎熬着她。
然后,是更为悲痛绝望的消息传来——
凌老父勾结外邦,预谋不轨,龙颜震怒,狠心下旨,抄其家,灭其族!
抄家灭族!抄家灭族呵!
“哈哈哈哈——”
凌梓涵仰天大笑,凄厉如鬼魅的笑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胆寒而心痛。
笑得喉咙嘶哑,在发不出一丝声音时,她缓缓转过头,只见得陈旧铜镜里,一头白发的女子,哀伤欲绝。
这一生,不该尝到情爱滋味。
这一世,亦终于懂得情爱滋味,原来,竟是蚀心挫骨般的伤与痛。
……
那一日,跟随着庆国朝廷经历了近一百年的长门宫,发生了第一次大火。
烈火烧尽了那段虚妄的年华,焚毁了所有爱恋执念。
鬓发染雪,青丝成灰,道不完的情,尽付大火,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