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月静静地躺在破旧的深殿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拼命地哭着,却仿佛永远听不见哭泣的声音……醒过来,汗水把衣服都打湿了,手脚一片冰凉,身体象是被撕碎了一般,痛到及至却是麻木。
她望着锦帐顶上的流苏在昏黄的光线中一晃一晃的,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不知怎的,只觉得眼睛很涩,却流不出泪。
转过头,见那乌黑云朵细雨不断,脑海中不断寻思着——黄泉已在咫尺,为何竟未能归去?
偶尔,细细簌簌的雨声彷如从天边尽头传来,一点一点冰冷地滴入心里。
宫奴总在这个时分过来,眉眼间只当作不曾见她,冷冷地搁下食水便走。
“莫……莫嫣……”
“崔小……崔……小……”
她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指缝中间滑落。
如此呜咽着,迷迷糊糊地却是又睡了过去,或许……或许就不要醒来。
风吹了进来,撩起层层纱帘,如零落的孤魂,带着满心执念不愿离去。案上的残烛已冷,隐约流下了一滴烛泪,渐渐干涸在了灯芯。
竹帘子搭在阶下,吱吱呀呀地摇晃,昏暗中的恶影子,一道暗色一道白。
这一刻,似乎已然失去了所有。
“圣旨到,苏氏枕月接旨——”传旨公公尖细的嗓音将苏枕月从混沌的昏睡中惊醒。
艰难地睁开眼,她只觉得胸口和小腹处仍痛得厉害,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可怎么还会再醒过来?
已没有力气起身接旨了,苏枕月只能慢慢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身明黄的永宣帝,以及他身后垂首而立的内侍与护卫。
“念吧。”赵明暄冷冷看着苏枕月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漠然地吐出两个字。
“是。”
传旨公公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打开圣旨,尖着嗓子念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枕月叛国私逃,有损国体,更与逆贼施计陷朕于危难,致死伤甚多,此行径恶劣,品德败坏,故废其皇后之位,入长门宫思过数年!’钦此——”
废后位,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