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脊背僵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肩膀血洞、绽裂青紫的血口还有丝丝鲜血合着汗珠水渍流动,使人几疑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
而那些血污痕迹一刀刀切割着萧远枫的心,他牙根咬了又咬,却控制不住眼角跳动抽搐的肌肉。他双拳捏出响声,迈步上前。
银月盯着萧远枫,目不转睛。片刻间,她的眸子收缩,手腕一翻,匕首在雪夜颈上压出一道血痕。“咯咯……萧远枫,你果然来了,怎么?想让你儿子血溅当场?”
“……你,如何忍心?”萧远枫脚下凝步,连吸了几口气,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他……也是你的儿子!”
“咯咯咯……”银月笑得全身哆嗦:“别人如此说倒也罢了,这话从你夏凉王口中说出来不觉齿冷?你莫非不知:他从来不是本宫期待出生的孩子!家仇国恨,父债子还,本宫何愧!
呵呵,你问本宫如何忍心?你觉得本宫对他不好吗?从替身王子到萧十九,从历劫金刚到奴隶将军。他以最低贱奴隶的身份,为你担起天下兴亡来……哈哈……真正可歌可泣!
他没有辱没了你大魏第一忠义王爷的名头吧?如果没有本宫对他特殊调、教,他怎么可能做到?”
而萧远枫你呢?你轻视他,打压他,几次将他打得血肉模糊濒临死境,除了本宫给他的奴隶身份,他有何过?
咯咯,可笑的是他为你恨不能剖了自己的心肝!他敬你爱你到骨头里,他宁死都不肯让你受一点点的伤……哈哈……连你心里难受一下他都舍不得。而你呢?你不是没有有感觉到他对你的心意吧?你对他又做了此什么?!”
萧远枫铁青的面色变成苍白一片,高大的身体打晃,手捂上胸口。
“哈哈哈……萧远枫,你儿子为你不惜死,你能为你儿子做到什么呢?”银月狠狠咬住了牙,匕首在雪夜颈上磨擦。
“你想,怎么样?”萧远枫从齿缝里发出声音。
“谁都知道夏凉王武功盖世,你好端端地站在这回思院本宫何安?这样吧……你先自断了双脚!”银月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闪过狡黠冰冷的光芒。
“赫连银月!”门口传来清脆的厉喝。
“哦,大燕的公主也赶到了?”银月感知一直如石头般连眼睛都不动一下的雪夜轻微阵颤。她紧了紧手中匕首,笑道:“呵呵,本宫这个小奴畜真本事啊!以奴隶身份得公主垂青……”
劲衣窄袖长靴的短打扮,一头又长又顺的头发仅以丝带简束的香儿已经站在萧远枫身边。一时间,十多个劲装壮士手势利刃训练有素地半围在萧远枫身边。
银月仰天大笑,一手紧紧的拽了铁链,雪夜坚定不动的后背终于颤抖:“怎么?今日要本宫与这小奴畜同死吗?”
“银月,先放手!”萧远枫心疼的抽搐,语音中满是恳求。
香儿握紧双拳,忍了满目的泪水,双眸凛凛,挟着无比的愤怒。:“赫连银月,你到现在还要侮辱你儿子吗?你还敢说你教养雪夜?你生下他,当他是奴隶牲畜,让他活得生不如死!你处心积虑谋划父子相残,你心里何时有过半点母性?既是如此,雪夜他……孝敬你!他多年忍受你的百般虐、待只是因为他要孝敬你!他命不久矣,还想回来见你最后为你尽孝!就是这样你也要侮辱他?”
“尽孝?哈哈……他在给我尽孝?放屁!他利用我,他毁了我!他为了萧远枫毁了我!他一直都只为萧远枫尽孝!萧远枫,他心里只有你,只有你!”银月忽然全身发抖,雪夜脖颈上血线般的流下。
“银月,将匕首拿开!萧某自断双脚!”萧远枫大叫,夺了身边守义手中钢刀要向脚背砍去。
香儿一下扑倒在萧远枫膝下,“舅舅,你断了她也不会……”
话音未落,一直呆呆跪在银月脚下的雪夜忽然动了起来。眼前一花,雪夜豹子般的跃了起来,银月手中的匕首到了他的右手,他穿着铁链的左肩一晃,左手扣上了银月右腕脉门,将她向怀中一带。
只在瞬间,雪夜便完全控制了银月,整个动作干净漂亮,根本不像是一个肩胛被穿,功力受制身受重伤的人。
银月瞪大愤怒的眼睛,软软地靠在雪夜肩臂上。无法相信,也无法发出声音。
萧远枫的惊愕,香儿的欣喜还未完全展现,雪夜右手手臂一抬,匕首架在自己脖颈上。
“雪夜!”香儿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