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枫无力地伏地马背上,任凭墨云载着他冲向梁州军阵。
雪夜早就看出墨云反应不对,此时见父亲竟然失去驾驭墨云的体力,大叫一声,将萧元天尸体甩向已经接近战阵的李忠李烈,拍马追向墨云。
梁州兵马惊慌四散。乱军中忽见有流失飞向萧远枫。
雪夜目眦尽裂,用力挟了轻云,轻云一声长嘶,与雪夜心神合一,腾空而起,间不容发,雪夜铁槊舞起,在萧远枫身边围起密不透风的铁壁,两支利箭撞入槊影寸寸短裂。而一杆长枪又刺向父亲,铁槊不及回防,他弃马合身扑向墨云,长枪在背后入肩的同时他的铁槊回挑,也将那人挑起——是萧远澜父子心腹号称梁州第一勇将的钟离昧!雪夜高挑着尸体,飞身跃上赶至的轻云背上,追赶一刻不停,仍然向前狂奔的墨云。惊雷般的大喝:“伤我王爷者!死!”
梁州将士让开一条路,扔下兵器,“我等真心归降!”
墨云片刻间冲出了梁州阵营,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向前飞奔,雪夜策着轻云紧追不舍。墨风已经疯狂,轻云一时竟然追赶不上。雪夜忽地瞪大眼睛:前面是断崖,而墨云毫无查觉地向断崖而去。雪夜身体在轻云上跃起飞纵,扑向墨云,揽住父亲的腰,向上拔起。却发现父亲的双足紧紧勾在马蹬之上,无法拔出,大惊之下,伸掌切向墨云的脖颈,墨云一声长嘶倒了下来,雪夜将父亲护在怀中,让自己的身体先摔向尖石密布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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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奴隶·正文 骨肉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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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萧瑟的西风,破败的小庙。
殿前一株古树,盘结的虬枝,散乱的叶片,一只老鸦双爪紧扣着树冠,迎着风凄厉地大叫。
叫声传进了大殿,萧远枫蹙了眉锋,张开眼睛。眼前先是现出一堆燃烧的篝火,片刻的迷茫后,萧远枫才明白:脱了铠甲的的身体正被人从肩上揽住,他此时正在这人怀抱之中。他,萧远枫正在被人抱着睡了一觉。而这人就是被他轻贱,几度差点死在他手中,而又拼死救了他的奴隶雪夜。雪夜的战袍裹在他身上,残破的里衣半敞,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萧远枫的心绞了一下。
背心的大穴,正被传入一缕缕温热。萧远枫明白,雪夜不但将他揽在怀中,而且还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给了他。萧远枫一时茫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得到过如此的照料。堂堂的夏凉王爷从来都是铁血坚韧,从不示人以弱,那怕对自己最亲的人。而今,高大的身躯,如此怪异地被人揽在怀中,萧远枫有些气恼,可偏偏奇怪的温暖弥漫全身让他心中酸酸涩涩的无法抗拒,让他想要流下眼泪……一滴温热落在他脸上,是雪夜在落泪。泪珠在雪夜紧闭的眼缝中滑落,又一滴泪在眼角凝结。没见过这奴隶落泪,就是在受到刻薄对待、无情处罚时也只看到他将无比委屈的泪水凝在眼眶之中。他的眼泪如此莹晶,是为我萧远枫而流?冷硬的心,一时柔软。不由伸出手来欲为雪夜试去眼泪。手在雪夜腮边却猛然僵滞: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艳阳?艳阳他……悲愤涌上胸口,身体挣扎一下。
雪夜双眸霍然张开,那滴泪已无处可寻。饱含萧远枫说不清楚欣喜而又苦涩的眼眸与他眸子相触。又受惊似的滑开,身体轻颤,手足无措。
怎么还是这样卑贱的奴隶样子?萧远枫皱了眉头,冷声道:“扶我起来!”
雪夜低垂的眼睫一抖,内力缓缓收起,涩声倔强道:“王爷,您,还不能起来。您先盘膝运气,看看,内息是否通畅。”
雪夜不由分说先跪直自己的身体,将他的身体扶正,慢慢松了手。
一失扶持,萧远枫身体软软地向下滑落,连盘膝而坐的力量都没有了吗?萧远枫心中一冷。“王爷!”雪夜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目光不再回避,向他凝结,他明明白白地看到雪夜眼睛中悲哀与痛楚,“王爷,您什么时候中的毒?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