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岁月做药引

吧台前,穿鱼尾裙的方瑶瑶正握着陆云深的手,往调料碗里加腐乳。他的西装袖口沾着半片香菜叶,看见半夏时,指尖猛地一抖,腐乳块 “扑通” 掉进碗里,溅起的红油点在雪白的衬衫上。

“苏小姐来了。” 方瑶瑶转身,高跟鞋敲出清脆的节奏,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在吧台上,“听云深说,你家的医馆叫‘济世堂’?真是巧,我外婆生前也爱收集老药方,可惜现在都没人信这些老古董了。”

半夏望着她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想起爷爷笔记里写的 “医者首重仁心,次重技艺”。陆云深突然起身,西装外套带翻了调料罐,芝麻粒撒在吧台上:“方小姐对中医感兴趣?济世堂的老药方,都是爷爷用三十年临床经验熬出来的。”

方瑶瑶的笑容僵在脸上,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清雅突然挤过来,往半夏手里塞了双公筷:“快尝尝,陆云深刚才给你点了山药和当归,说‘补气血’——” 她压低声音,“结果方小姐说‘中药有什么好,我只喝巴黎水’。”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方瑶瑶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是我妈,催我回去。” 起身时,鱼尾裙勾住了椅子,她踉跄着抓住陆云深的胳膊,珊瑚色口红在他衬衫领口印出个模糊的圆。

“我送你。” 陆云深抽出纸巾按在领口,目光却望向半夏。

半夏夹起片山药,在白汤里涮了涮。

“陆总,你去送方小姐吧。我跟半夏俩人在这里就行。”林清雅看着方瑶瑶的造作样,心中颇有些不满,再加上顾明澈的奶奶对她跟顾明澈的关系也有些不满意,所以今天林清雅的心情糟透了。

陆云深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无奈只能先送方瑶瑶回去。

“不好意思,扫大家兴了。”方瑶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际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

等二人走远,林清雅靠在椅背上,“夏夏,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怎么了?这是顾明澈去相亲,你着急了?你不是都跟他去过他的老家了吗?按理说你应该获得他们家认可了啊。”

“顾明澈父母离异,他跟着他妈妈过,我们去的是他母亲的老家。但是,他现在出息了,他爸那几个孩子都不太像话,他奶奶又想让他回去继承家产。”

火锅的热气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林清雅用湿巾狠狠擦了块清亮的圆斑,望着方瑶瑶扭着腰肢出门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什么破鱼尾裙,分明是条毒蛇在爬。”

半夏夹着山药的筷子悬在半空,白汤里的当归片随热气翻卷,像极了林清雅此刻翻涌的情绪:“顾明澈怎么说?”

“他说‘奶奶老糊涂了,我这辈子只认我妈’。” 林清雅突然抓起酸梅汤灌了一大口,冰得太阳穴发疼,“可你知道吗?他爸的司机今天来医院,说‘大少爷该回家认祖归宗了’,那语气,跟旧社会的管家婆似的。”

窗外的雪粒子打在防盗网上沙沙响,“或许,长辈的心意都藏在褶皱里。” 半夏把煮软的山药夹进林清雅碗里,“就像我爸总把补药偷偷塞进我包里,嘴上却说‘别累着’。”

林清雅突然笑了,眼尾的泪光混着睫毛膏:“夏夏你变了,以前你会说‘顾明澈敢变心我帮你阉了他’,现在倒像个老中医在熬心灵鸡汤。” 她戳了戳半夏的额头,指尖沾着的麻酱蹭在对方眉骨上,“不过说真的,陆云深刚才看你的眼神,比他看方瑶瑶还专注。”

火锅店的老板娘端来盘红糖糍粑,瓷盘边缘印着 “招财进宝” 的烫金花纹。半夏擦着眉骨上的麻酱,想起陆云深在恒温库挂爷爷图谱时,指尖不小心被图钉扎出血,却笑着说 “跟济世堂的药香比,这点血算什么”。她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就像陈皮,要在时光里慢慢陈化,急不得。

“清雅,你看。” 她指着窗外,陆云深的车正拐过街角,车灯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暖光,“顾明澈愿意带你回母亲的老家,就说明他把你放进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至于继承家产 ——” 她夹起块糍粑,糖浆拉丝映着灯光,“真正的归属感,从来不在房产证上,而在有人愿意和你共饮一碗人间烟火。”

林清雅忽然愣住,想起顾明澈在火车站抱着她的腰说 “我妈说,带女朋友回老家,就是认定了要过一辈子”。她低头咬了口糍粑,甜香在舌尖炸开,忽然抓起手机给顾明澈发消息:“今晚去你家,我要给伯母熬锅益母草炖乌鸡,治她的老寒腿。”

雪停了,月光给青石板镀上银边。半夏结完账,和林清雅在公交站台等车。便利店的暖光映出她们呵出的白气,像两朵小小的云。远处,济世堂的红灯笼在风雪后更显温暖,老座钟的报时声隐约传来,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夏夏,” 林清雅忽然指着便利店橱窗,“你看,方瑶瑶的翡翠镯子和姜雨桐的银镯,刻的都是‘永结同心’,该不会是同一家店买的吧?”

半夏望着玻璃上的倒影,自己围巾上的玉兰花暗纹,和陆云深送给她的恒温库钥匙扣上的花纹,竟也巧合地相似。她忽然笑了,想起爷爷说的 “万物皆有缘分,就像当归配黄芪,陈皮配半夏”。

公交到站的提示音响起,雪后的夜风带着几分清冽。半夏望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忽然觉得,这世间的缘分,或许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岁月做药引,熬出了最恰当的答案 —— 就像此刻,她和林清雅呵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渐渐交融,最终化作天上的星,照亮彼此前行的路。

车内的香氛是方瑶瑶偏爱的玫瑰味,混着雪后的清冽,在暖气中显得有些甜腻。陆云深将车停在公寓楼下,指节敲了敲方向盘:“方小姐,到了。”

方瑶瑶没有下车,珊瑚色指甲划过真皮座椅:“云深,你我都清楚,这场联姻对陆家跟方家意味着什么。” 她忽然凑近,香水味扑面而来,“你真要为了个开小医馆的女孩,放弃家族布局十年的商业联姻?”

吧台前,穿鱼尾裙的方瑶瑶正握着陆云深的手,往调料碗里加腐乳。他的西装袖口沾着半片香菜叶,看见半夏时,指尖猛地一抖,腐乳块 “扑通” 掉进碗里,溅起的红油点在雪白的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