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

祁琅看她们两人脸土色往花坛里填土,慢悠悠往后坐回椅子上,旁边贝芙娜已经把糊着脸的帕子拿下来,犹豫地看了看那两个人,又看了看祁琅,揉着帕子,突然小小声说:“你说她们是故意的?”

祁琅懒洋洋看她眼,贝芙娜莫名的脸红了,有些气恼:“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就你这脑子,要不是你有个有本事的亲姐姐,早凉成花肥了。”

祁琅冷笑声,凉凉说:“我与西塔尔的婚事是父皇亲自下令解除和封锁消息的,大家也就敢自己心里嘀咕,你见谁大大咧咧往外说了,也就你还当这是个把柄来我这儿耀武扬威。”

贝芙娜显然没想到这里,想到自己不知不觉违逆了父皇的意思,想到皇帝陛下阴沉漠然的脸,脸色骤然白,惶惶不安几乎坐不住:“我我”

“现在知道怕了。”

祁琅哼了声,等她慌得不行了,才大发慈悲安慰着:“会儿你听我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贝芙娜眼睛亮,又有些犹豫:“你是要打皇后的脸吗?”

这两个少女显然是不敢擅自牵涉进宫廷密事,必然是受人指使,而整个宫里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动机的,最可能的就是皇后。

她也隐约记得这两人似乎向来是很捧皇后,只是今天被她们捧的昏了头,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谁想到她兴冲冲就往陷阱里跳。

“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祁琅又掐了块点心吃,看她还想说话,漫不经心转过头来:“别抠帕子了,上面全是你的鼻涕。”

贝芙娜:“!!!”

就在贝芙娜尖叫着要换帕子的时候,在两个少女战战兢兢忍辱负重填土的时候,尊贵的皇后凉凉终于在众人簇拥之下姗姗来迟。

祁琅遥遥看着妆容精致神色矜傲的皇后被众莺莺燕燕簇拥而来,她旁边就站着公主丽塔的,她的这位好姐姐此时恭顺小意扶着皇后的手,言笑晏晏的样子,看着真是对皇后比亲妈还亲。

这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干脆彻底踩在皇后与大皇子那派了是不是。

祁琅轻轻摩挲着茶杯,勾起唇角。

皇后慢慢走进花园,四周的贵族少女们纷纷站起来向她行礼,她矜持地点点头,眼神随意扫,就看见亭子央直愣愣立着的两个空荡荡的花坛。

那雍容的造型,熟悉的纹路,里面种着最珍贵的姆尔多玫瑰,仅有寥寥几株,是姆尔多星系的星督亲自护送献过来的,向来被她视为皇后至高无上的尊荣,每每举办宴会总要摆出来供众人欣赏赞美,享受大家羡慕尊敬的目光。

但是此时,那花坛空空荡荡,只有半盆灰色的泥土,乱七糟插着几只花。

皇后呆滞地看着那花盆,气地浑身发抖,骤然尖叫声:“我的玫瑰!是谁动了我的玫瑰!”

两个少女被吓了跳,连忙跪下,看着自己满是泥污的手眼眶发红,心想可算找到告状的机会:“皇后殿下恕罪,是蒂——”

“是她们非要挖的,说要做个漂亮的花坛给您。”

祁琅沧桑点烟,叹了口气:“我劝过,真的,可是没用,她们非要做,言不合上去就把花扒了,拦都拦不住。”

两人:“???”

众人:“!!!”

贝芙娜口茶水生生喷出来,不敢置信看着她。

这就是她想出的法子?!睁眼说瞎话,是当别人都眼瞎吗?!

果然,祁琅话音未落,就有人愤愤开口:“蒂安殿下,您太过分了,明明是您把花坛里的花都扔掉了,还逼迫她们糟蹋皇后殿下其他心爱的花。”

这声出来,又纷纷有几声响应:“就是,殿下您不能仗着身份随便欺负人。”

“我们都是看见的,实在不能任由您瞎说。”

但是开口的只是小部分,大多数人神色各异,但都保持着沉默。

现在还摸不清蒂安公主的套路,但是只看她之前把那两个人都整治到疗养室去了,就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难道她会这么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然后被拆穿?

没有人是傻子,除了向皇后投诚的那些狗腿子,大部分人都想静观事态发展。

但是皇后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在她眼蒂安还是原来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自己把把柄往她手里送。

她阴冷的眼神看来,声音尖锐:“蒂安,你给我过来,贵为公主却满口谎言,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母后,请您息怒。”

丽塔火上浇油,眼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却皱眉假惺惺对祁琅说:“蒂安,你怎么能这么做,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时昏了头,快过来向母后赔罪。”

贝芙娜咬着唇。

完了完了,她就说这不行的。

她小声凑到祁琅耳边,焦急催促:“怎么办啊,你快想个法子解释,这样你的名声该坏了,父皇会生气的。”

祁琅冷眼看着她们惺惺作态,盯着那两个低着头的少女,却在听见贝芙娜的话的时候笑了下,戏谑说:“你不是正想看我倒霉么。”

贝芙娜噎,眼神飘忽了瞬,突然恼怒:“我当然想看你倒霉,但是我也不想看皇后得意,那个老太婆,天天不安好心,都怪你把我拉过来,她看见我们坐在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祁琅意味深长看着她,贝芙娜气鼓鼓的:“看什么看!你麻烦大了!”

祁琅突然哈哈大笑,抬手揉下她的脑袋,把她头精致的小卷发撸得乱七糟,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站起来,朗声说:“既然大家各执词,就让当事人自己说。”

众人暗暗心想:好不要脸女的,谁和你各执词,明明是你自己张嘴就胡说道。

但是她们随即就愣住,让当事人自己说?!

祁琅走到两人面前,背着手慢悠悠问她们:“是我逼迫你们做花坛的吗?”

两人回答:“是。”

众人面色怪异,这是生怕自己踩被踩的不够狠?!

丽塔原本还有些忐忑怕祁琅又出什么怪招,却听见她自己打自己脸,当下就抖了起来,居高临下就说:“蒂安,你看看她们自己都承——”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做花坛?”

祁琅淡定地无视了她,继续问。

两个少女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您在惩罚我们,我们做了坏事。”

皇后突然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蒂安”

祁琅却继续笑,笑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们做了什么坏事?”

“我们鼓动贝芙娜公主挑衅您,希望贝芙娜公主把西塔尔退婚之事闹大,毁坏您的名声,触怒皇帝陛下,使皇帝陛下降罪于贝芙娜公主与您。”

两个少女声音平静,说话连眼睛都不眨下。

皇后不知何时已经握紧自己的手,她死死盯着两个少女,但是她们却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多么可怕的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色惊骇。

皇族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最多只敢在心腹面前嘀咕两句,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算计皇族成员的阴谋,是真的不要命了,不只自己不要命,还要让自己的家族都没命!

祁琅不知何时又揪了朵花,片片慢慢的把花瓣揪下来,粉嫩的花瓣轻飘飘落在她脚下,她闲闲问:“这样的事你们是不敢自己做的,是谁指使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