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头有个结。
从前他嘲笑家兄贪生怕死,可事到临头,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长靴仿佛被灌了铅,回头的这一刻,足下有千斤重。苏净看向姚玄,熟悉的眉眼,是这个人世间,自己最亲的人。
“那年我逃到江南,才打听到姚家满门、满门抄斩的事。”过了好一会儿,苏净艰难地开口,“没听说有什么异样,可能是孙伯家的小果子,代替我上了刑场。”
姚玄听了这话,知道他还心存愧疚,便道:“都过去了。从前发生的事,没办法再做改变。只要如今知是非,明得失就好。”他淡淡一笑,又问,“今后有何打算?”
苏净道:“跟着宫主。”顿了顿,说道:“十几年了,早把青衫宫当做自己的家。”
“这就好。”
“……那你呢?”苏净微一蹙眉,问道。
姚玄笑得安静:“自也是留在云过山庄。你我如今各为其主,知道你安好,我便也放心了。”
晚霞不知何时褪却,浅淡的暮色,如同江南温吞的雾气。
都说相见欢,相见欢,可知有一种重逢,并非是欢愉的,故人相见的结果,不过是在提醒着彼此过去再回不去罢了。
这样也挺好,姚玄想,是谁说相守才好?这世上,有一个亲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为自己牵挂,也是莫大的福气。
江展羿三人是在武林英雄大会的前一日回到苏州的。回程的路上,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甚觉蹊跷。等到了苏州见到苏净,才知是东崛门中内乱,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