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是昏死在了关隽臣的臂弯里。
这时王谨之也领了几个随从牵着马车匆匆自宫外赶了过来。
关隽臣摸了摸晏春熙的额头,只觉触手之处热得烫人,赶紧小心翼翼把少年的身子抱进了马车里,用厚厚的狐裘围了起来。
王谨之本要吩咐随从赶路,却见关隽臣又从马车上下来了。
“你叫他们先带熙儿回府吧,”关隽臣的神情很淡,继续道:“我在外面,独自走会儿。”
“王爷请慢走。”还没等王谨之开口,夏白眉已嗓音沙哑地说道。
他依着大周礼数对着关隽臣毕恭毕敬地躬身行了个礼,此时未曾背负皇级剑,也摘了乌衣巷的面纱,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容。
这张秀丽俊美的脸上,依旧还留着关隽臣当初动手时千军破甲对着面门一鞭留下来的伤痕。
关隽臣漠然地看了夏白眉一眼。
他本该对这个阉人万般恼恨,可是此时却竟然只觉得意兴阑珊,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致也无。
天色已经几近全暗下来了,雪愈下愈大,整个皇宫尽是白茫茫一片,雪片在空中呼啸着狂舞。
乌云重重地将云层下压,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这场暴风雪之中。
这般恶劣的天气,王谨之没想到关隽臣竟真的一步步迎着风雪,独自一个人走着。 他不敢打扰,便只是牵着马遥遥地跟在后面。
关隽臣走得很慢,北风凛冽如刀,将他束在紫金冠的发丝也吹散了几缕下来。
这般大的鹅毛大雪,只不过下了半日,便已几近积到了靴沿那么高,深一脚浅一脚踩下去,发出吱吱的声响,马蹄子一踩都要陷进去半天,更遑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