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牢狱建在地下。毕竟是私狱、并不大,但是幽深低徊显得阴冷森然,走进去便是一股血腥混着秽物的臭气扑面而来。
锦书与狱卒恭恭敬敬地引关隽臣到了牢房门口,关隽臣蹙了蹙眉,却摆了摆手,只是一个人走了进去。
宁亲王身份非凡、性子矜贵,几时踏足过这样的地方。
如今却为了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晏春熙漏夜急急前来,实在是因为他看了这姓晏的供状,登时气得是怒火攻心,偏又不方便与人说出口,只得亲自来瞧瞧这姓晏的是何方神圣,竟敢这么不懂规矩,死到临头竟还敢写这等大逆之言。
牢房里倒是点了好几盆暖炉,这寒冬夜里也极是温暖,然而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却闻之令人作呕。
油灯只点了一盏,昏昏暗暗的,关隽臣又往里两步,才总算见到了晏春熙的模样。
这是个一打眼就看得出正处于锦绣年华的少年,他好似比程亦轩稍大一些,身段是刚刚拔高之后的那种秀逸纤长,腰身更是柔软,像是春天里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柳枝一般妙趣横生。
他上半身不着衣物,双手被从屋顶悬下来的精铁镣铐死死拷住,因吊着身子便只能用脚尖可怜地点着地板,一头泼墨似的长发直披散到腰间,尚还看不清样貌如何,仿佛是仍在昏睡中。
关隽臣绕到少年背后,这是个颇为细瘦的小东西,两瓣蝴蝶骨好看地展开,皮肤薄薄细细,只是那白玉般的背脊上赫然被生生剜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梅花状小洞,且尚还有很多仍在淌血,形成了一幕香艳却又可怖的画面。
这本是块好料子啊,当真可惜。
关隽臣虽在心里这样想,可却毫无怜惜之意,倒还好整以暇地数了数那梅花状伤口的数量。
“不要打我了,求求你、求求王爷,不、不要打了……”
少年睡得不踏实,整个身子忽然猛地颤抖抽搐起来,也不知这两日是反复求饶了多少遍,在梦中竟也在苦苦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