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春风短促地“啊”了一声,回:“我听那谁说了,晚上你们在火车站捡人了?你认识?”

“不认识,”雷浮潮低低叹了口气,“但他这么大了,送到警察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再不管就快生病了。”

讲到这里雷浮潮下意识回头一看,萧凭似乎听清他在讲什么了,翘首猛望这边,表情惶惶不安,饭都不吃了。

他匆匆交代两句,挂了电话,返身回到餐桌边,尚未坐下,萧凭就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挺敏锐。

但雷浮潮只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大事。民以食为天,继续吃饭吧。”

萧凭半信半疑地凝视了他好半晌,半晌过后,没从他脸色中找出任何答案来,才只好讪讪重复:“谢谢。”

又是谢谢。

·

尽管经历了热水澡和热姜汤的洗礼,最后萧凭还是重感冒了,因此雷浮潮劝他暂时安心住下来。

最初的几天,每天刚回家时,雷浮潮都习惯性地误以为自己还在独居,直到萧凭听到他开门的动静,披着大衣或裹着被子嗒嗒地从沙发上或卧室里冲出来迎接他。

今年冬天很冷很冷,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萧凭脸色难看,头重脚轻,走路歪歪斜斜,可是无论雷浮潮怎么告诉他:“犯不着来迎我。”他还是一定要迎。

渐渐地,雷浮潮把这理解成萧凭宣泄感激之情的方式,就也不阻止了。毕竟即使是善意的情绪,长期得不到宣泄,人也会很不自在。

第四天傍晚雷浮潮运气不好,没随身带伞,天气预报失灵,导致他淋了一场小雨。好在排除搭乘公交车的时间不论,也只淋了十来分钟。

但这次萧凭照例眼睛发亮地冲到门垫前迎接他时,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了。

雷浮潮倒是浑不在意,洗澡、喝热水、预防性地吃感冒药,一套流程走下来,就漫不经心地去做别的事情了。

结果整个晚上萧凭一直像一条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无论他干什么都要不放心地看看。他在沙发上翻书,萧凭就蜷坐在他旁边挨着他的肩膀观察他的脸色;他在厨房煮速冻羊肉水饺,萧凭就搬一张小凳子坐在他身后观察他的动作;他在洗手间刷牙,萧凭就挤过来并排和他一起刷牙。

因为彼此并不熟悉,平日里除了萧凭坚持迎门一类的小举动,两人的交流与对话都比较客客气气,有时一整天过去,也只有睡前醒后的寥寥几句“早安”、“晚安”,口吻正式,雷浮潮不知道萧凭原来这么擅长黏人。

又仔细寻思了片刻,雷浮潮觉得多半是萧凭这次感冒难受得太厉害,产生了短期阴影,生怕周围人也得重感冒。

以至于晚饭后他打了区区一个喷嚏,萧凭紧张得两眼圆睁。

想来想去,雷浮潮悄悄给钱春风打了通电话。

毕竟他仍有日常的事务要做,不可能每天待在家里,最近不在家的时间,就拜托了钱春风帮忙过来照顾萧凭。

电话一通,闲聊了几句,雷浮潮便问钱春风:“萧凭病得特别严重吗?我总觉得他有点病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