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一条腿盘在chuáng上,右手握住脚踝,屏住呼吸,听见那头响起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麻烦等等。”

秦淮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迟疑地说:“你好,我找陈可南。”

男人依稀操着北方口音,听筒里呲啦呲啦响了一阵,像走远了似的,“阿南,听电话。”电话里静了一会儿,男人又说:“没有号码。”

然后电话里传来陈可南的声音,“喂,哪位?”

秦淮的脚踝被右手捏得发疼了,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他猛吸一口气,飞快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立刻挂断电话,往chuáng上一扑,脑袋拱到枕头底下。没一会儿又跳起来,把电话拨到通信服务商的自助查询,才重新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出神。

过了很久,楼下传来余俪的声音,“你跟谁打电话呢?你爸要给你姥爷打!”

秦淮这才把电话放回原位,揉了揉脸,躺在被踢乱的被子上,忽然嘴唇一张,学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语调叫“阿南”,一连叫了三四声,用被子盖住脸,无声地大笑起来。

年后秦淮参加了考试,感觉发挥不错,但花了一大笔钱替他上下打点的秦旭宏仍旧愁眉不展。秦淮不敢触他爸的霉头,只能照旧去补习班上课。惴惴地等到三月,成绩公布出来,余俪高兴地搂着秦淮亲了两个口红印子,当天下午在商场一口气买了三个包。秦淮正式提jiāo了申请,秦旭宏还不放心,不许他把书扔到一边,叫休息一周回学校去上课。

星期四晚上,秦淮回了一趟学校。走廊里静悄悄的,地上排布着一块块白惨惨的灯光。大约是过道里风太大,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栗起来,于是带上了防风外套的帽子,帽檐上厚厚的一圈貉毛拂过脸颊,让他心里阵阵发痒。

第二节晚自习早就开始了,秦淮经过一间间教室,望见五楼右边那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停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燥冷的空气,透过大门虚掩的缝隙,他先看见了杨清鸿的椅子,空的。

他向右挪动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伏在门上往墙边瞟,勉qiáng看见了阎榆的椅子,似乎也是空的。

这时连牙齿也打起了颤,秦淮咬紧牙关。实在看不见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推,大门似乎打开了一线,又似乎没有。僵持了一阵,他终于稍微用力,不锈钢门无声地向后退开,里面的人立刻觉察了,抬起头来。

“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