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间三位皇子并随从们,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忽然在此时说起文学之道,微微一怔。范闲知道再不能退,苦笑着躬身说道:“臣游戏之作,不曾想能入陛下青目,实是幸哉。”
“噢?朕还本以为……你是怕人知道此书是你托名所著,所以刻意在诗词上下些卑劣功夫,怎么幼稚怎么来。”
范闲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回答。而此时场中众人终于知道一向在民间宫中暗自流传的石头记,原来是出自小范大人之手,震惊之余,却又生出理所当然的情绪。这书一向只有澹泊书局出,而且文采清丽,实非俗品,若不是文名惊天下的小范大人所著,还真不知道世上又去哪找另外一个人去。
皇帝接过酒杯,嗅了嗅杯中微烈的香气,轻轻啜了一口,淡淡笑着,不再理会窘迫的范闲与吃惊的儿子们。
盘上放着两杯酒,本预着陛下与太后一人一杯,此时皇帝自取了一杯饮了,还剩一杯,而此时太后已经下楼,便有些不知该如何分配。他看看太子,又看看大皇子,眉头皱了之后又舒开,下意识里便将手指头指向了范闲。忽然间发现有些不妥,在途中极生硬的一转,指向正躲在角落里一面笑一面吃惊的老三。
三皇子年纪还小,苦着脸说道:“父皇,孩儿不喜欢喝酒。”像这种话,也只能是小家伙说出来,才不会被判个逆旨之罪。
皇帝沉着脸,冷冷说道:“比酒更烈的事情,你都敢做,还怕这么一杯酒?”
三皇子脸一苦,被这股冰寒的气势一压,竟是吓的险些哭了出来,赶紧谢恩,迈着小脚走到栏边,伸出小胳膊取下酒杯,便往嘴里送去。
……
……
当的一声脆响,三皇子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滚了远去,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迎面而来的寒光,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喝杯酒而已,怎么这名侍卫却要砍死自己?
毕竟是位皇子,从小生长在极其复杂极其危险的境况下,小家伙马上反应了过来——有人行刺!
他的身后就是皇帝陛下,如果他抱头鼠窜,那么这雪光似的一刀,便会直接斩在陛下的身上。当然,三皇子并没有苦荷大宗师那种踏雪无痕的身法,也没有叶流云那种棺材架子一样坚强的一双散手,就算他再如何强悍地挡在皇帝面前,估摸着这惊天一刀,也会把他直接劈成两半,顺带着取了皇帝的首级。
躲与不躲都一样,所以三皇子选择了最正确的做法,他死死地站在原地,盯着那片刀光里刺客模糊的脸,双腿发抖,裤裆全湿,不顾一切地尖声叫了起来!
啊!
尖锐的叫声响彻顶楼之前,场中所有人都已经发现了行刺的事实,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过庆国皇宫的大内侍卫里居然会有刺客,所以当那把刀挟着惊天的气势,砍向栏边捉着小酒杯的陛下时,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从而让那把刀突破了侍卫们的防守圈。
只有范闲例外,他一吐气,一转腕,一拳头便打了过去。这名刺客隐藏的太深,出手太突然,刀芒太盛,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保留丝毫,身后腰处的雪山骤现光明,融化而涌出的真气就像一条大河一般沿着他的右臂,运到他的拳头上,然后隔着几步的空气,向那片刀光里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