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两百年了。
他还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惜,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烙在他心里了。
他轻叹一声,摇头道:“阎王骗我们做什么?蓉蓉因为我而犯了错,阎王肯定会惩罚她。她即便投胎了,要经受的苦难肯定会比常人多的多。这投胎转世,讲究命数。有的人投胎,可以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有的人呢,生下来活不到成年,甚至生来就夭折。
“蓉蓉在无人斋做斋主的时候,我们也只见过她成年的样子,可是,她生前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们没有见过。这来投胎的千千万万,我们不可能一一去查,也许,是我们疏忽了。”
白无常:“行。那我以后注意一点来投胎的小孩子。”
“嗯。回去吧。阎王该等急了。”
黑无常甩袖离开,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悔恨与落寞。
这两百年来,每每撑着小舟在忘川河上游历,他都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边。若不是因为阎王吩咐他和白无常要时常去巡视奈何桥,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去忘川河的。
那里承载了他太多美好与痛苦的回忆,他实在是不愿去。
才开石门踏进无人斋,从人间回来的朝暮便向她奔来。
“喵,喵。”
朝暮冲她撒娇,一边叫一边跟着她回到里屋。她没心思逗它玩,摸了摸它背脊就在床上躺下。
黑无常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一身本事又是怎么回事?
要想弄明白这两个问题,就得有人帮她。她可以找谁帮忙呢?
找关山麓?
她想着,不禁又记起不久前他在石桥上的仗义相助。她又记起,那晚,她被向之南背着回无人斋,半路上,是关山麓冒了出来。也是他,去孟婆那里拿药;更是他,守了自己一整晚。
他对她,终究是太好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万一哪一天,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她该怎么办?
夏日炎炎,屋外高大的梨树上,知了在叫个不停,仿佛要将天上的太阳都给吵下山去。
蒋岳桐坐在窗前,看着屋外池塘里的荷花,根本就无心眼前的女红。听到开门声了,她赶忙拿起针,在白色的绣布上胡乱的穿插,豪不在乎那要平常人半月的伙食费才可以买到的丝绸。
“岳桐,你又在发呆了。”
开门的人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那无法说出赞美之词的女红,笑出了声。她抬头,看清那女人的面容。
是她——那天在花园里叫她名字的那个穿着旗袍雍容典雅的女人。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笑话她的时候,还不忘拿丝巾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