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带头的地府看管人侧身,给她和关山麓让出地方。走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蓝色映在双眸,就像是夜晚的银河一般耀眼。河水荡漾,泛出点点涟漪。浑身发着白光的飞虫在河水半空盘旋,似那银河里闪闪发亮的星星。
往右看,一条横亘在水面的木桥静静的等待着过路人。桥的这头,一位头发花白老婆婆正站在一口锅边,那便是孟婆。
此情此景,蒋岳桐忽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到忘川河了。
“傻眼了?”关山麓说,“你很久都没有来了。”
“是啊。”
“走吧,咱们去孟婆那儿。”
关山麓抬脚往孟婆那儿去,她跟在他身边,看着他那顶颜色耀眼的帽子,忽然觉得那帽子的颜色竟然和她身上的这条红裙颜色很配。
“喂,关山麓,你这帽子的颜色和我身上的裙子颜色差不多哎。”
“都是红色,肯定差不多啊。”
“也是。”
她快走几步,到了河边。
孟婆看见他们来了,脸上多了笑容。蒋岳桐看去,孟婆从来没有换换衣裳。她上身总是一件深灰色的褂子,下身是一条土色的粗布裙,脚底的黑色布鞋质量挺好,几千年过去了,都没有被磨破。
她头发花白,头上挽着黛色的布条。她身边锅里的汤水沸腾着,冒着热气。锅边放着一张没有上漆的长木桌,桌子上就放了一个黑色的小碗。
“岳桐啊,孟婆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孟婆虽然年老,可声音却雄浑,她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正在搅拌锅里的汤水。那汤水成淡绿色,里面加了曼陀罗花。锅的边沿放有一个大铁勺,用来舀孟婆汤。铁勺本来是银色的,可用的时间太长了,汤垢覆盖在勺子上,银色被掩盖了,整个都成了灰色。
蒋岳桐走到了孟婆身边,踮起脚尖,瞥了一眼孟婆做的汤,抿唇咽了咽口水。“孟婆,你是不是想我了?想我陪你说说话?”
孟婆没理她,看着关山麓问道:“关山麓,你今天怎么还戴了一顶帽子?”
蒋岳桐耸耸肩,习以为常。孟婆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回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只管说自己的就行了。
关山麓抬手摸了摸帽子,“是啊,孟婆,我这帽子是不是挺好看?”
孟婆:“颜色挺好看的。”
投胎的队伍已经走到了离孟婆只有五米的距离,蒋岳桐怕她占地方,便给他们让了路,独自走到忘川河边。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她又回到孟婆身边,关山麓就站在她三米远的地方看着投胎的队伍。
孟婆一边舀汤,一边问道:“岳桐啊,你今天无人斋没来客人吗?”
“来了,昨天来的。他要等的人没来,所以还在无人斋没有走。”
“哦。”
说话的间隙,第一个要投胎的女鬼已经走到桌子边。她留着生前的短发,发尾带着黄色。她身材矮小,又还有些胖,但是整个人站得笔直,脸上还有笑容,似乎很高兴。她拿过桌子上已经盛满汤水的黑碗,看也没看碗里有些恶心的淡绿色的汤水,将碗口放在嘴边,一饮而尽,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