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年想象不出,陈洁洁需要怎样的决心,才能离开她的温室,得不到巫雨的承诺,独自一个人远走。她自问没有这份勇敢。
老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咳嗽,桔年帮着巫雨又是抚胸又是顺气。
人老了,只凭一双手就可以感觉到躯体的破败。
“奶奶病了多久了?看医生了没?”
巫雨用毛巾去擦奶奶唇边的痰渍。“每回都看。附近卫生所的人说他们是没有办法了,让送到市里好的医院去。”他回头对桔年一笑,“其实,他们还说,让我放弃。”
这是巫雨唯一的亲人,也是养大他的人。
那种无力感也钻进了桔年的心中。“怎么办?”这句问话本身就是苍白的。
巫雨手里仍握着毛巾,“卖房子。”他这么说,就好像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身无长物,有的也只是这栋破房子。房子能卖多少钱?谁会来买?换来的钱能救回风烛残年的老人?即使侥幸渡劫,以后该往哪里安身?
这些都是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一座山,桔年爬不过去。可换作是她,也会做出唯一的选择。
“还算幸运,有人肯出价了。”巫雨用轻快地声音告诉桔年这一个“好消息”。
“谁?”
“林恒贵。”
“”
桔年好像笑了一声,涩在了喉咙里,有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