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凉?她死之前已经被毒得感知尽失,全身麻木,不知冷热疼痛,可现在她却能清楚察觉到那点叫人感动的温度。
俞眉远心头又是一惊,她抬手想要拂开自己额上这只手,可手才一举起,她便又怔住。
自己的手又小又嫩,像菱角里藏的肉,白得那样不真实。
“四姑娘?可是有哪里不痛快?”坐在她身边的人急切唤道,又将她举在半空的手给握到了掌中,“阿远?阿远?”
俞眉远愣愣地望向床边的人。
多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四姑娘”了?还有这一声“阿远”……
死过一场,她没踏黄泉路,没饮孟婆汤,这是到了哪里?
……
俞眉远抬头,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脑海里全是杂乱无章的片段,像走马灯上的影子,一轮轮转过,没有终点。
她只记得自己死的那一天,兆京下着同样大的雪。
细白的雪将整个京城淹没成一处冰冷的雪国,挺翘而出的屋檐勾飞如凤翼,梁下朱红的灯笼,是那个白雪世界中一点刺眼的殷红。冷,即使是生起烈烈炭火,都遮挡不住满屋寒冷,那冷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如同屋檐上挂下的冰棱结在了心尖。
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一件素白的大袖棉袍,宽大的袍子束在腰间,松得像是披在一具骷髅上,可她竟不觉得得冷。毒药耗尽了她的精血,掏空了她的身体。她的感知早就麻木,连痛觉都没有了,何况是区区寒冷。
与魏眠曦十二载夫妻,她知道这个男人迷人的脸孔下有颗绝情到底的心,可她没想过他真会对她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