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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江逐流来说,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解决面前的困境就是好办法。他不并是那种死脑筋,一味追求自己如何英勇壮烈。对他来说,最基本的底限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性命,在保持住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其他一切才有可能。想到这里,江逐流就打算开口答应山遇惟亮的条件。

可就在江逐流要开口的时候,他眼睛忽然间又扫过了桌面上那一大堆金灿灿的金锭。他心中蓦然一动,想起他最起初的感觉。五百五十两,为什么会是这样不零不整的数字呢?假如真的是西平王李德明用来收买他的,也一定会给五百两或者六百两,不会给出一个五百五十两这么奇怪的数字。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黄金其实不是西平王李德明拿出来的,而是山遇惟亮拿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是五百五十两黄金。山遇惟亮一定想凑出尽可能多的黄金以让自己心动,奈何他家产有限,拼尽全力也之能凑到五百五十两。本来山遇惟亮可以只拿出五百两,但是他可能觉得诱惑力不够,就把剩余的五十两也加上了,故此才出现五百五十两这么奇怪数字。若真的是西平王李德明拿出来的,正如山遇惟亮前面所说,甚至都要打算给江逐流两千两黄金了,又怎么会给五百五十两这么个数字?至少也要给个六百两的整数吧?

既然确定这五百五十两黄金不是西平王李德明给的,而是山遇惟亮拿出来的,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山遇惟亮为什么要拿出这五百五十两黄金来收买自己。这是山遇惟亮出于为党项人的前途考虑自作主张,还是山遇惟亮另有目的?

另一个问题就是,西平王国师阿布杜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他费尽心思把自己引到府中让自己和山遇惟亮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这行动是山遇惟亮和阿布杜共同瞒着西平王李德明策划出来的吗?那么山遇惟亮和阿布杜为什么要瞒着李德明搞这次行动?难道说他们是想在收买了自己之后再去西平王李德明面前邀功请赏吗?可是即使西平王李德明很欣赏他们这次举动,对他们进行封赏,那么需要多么大的封赏,才能让山遇惟亮和阿布杜弥补上这五百五十两黄金的损失呢?更不要提山遇惟亮后面把价码涨到两千两黄金了。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傻子,用自己的家产去帮助主子实现战略目标吗?

如果说是山遇惟亮这么做,江逐流还能理解,可是有阿布杜参杂进来,江逐流就不能相信了。一个信奉上帝的黑衣大食人万里迢迢跑到兴州来为西平王李德明义务做贡献,难道说阿布杜是古代的白求恩不成?江逐流绝不相信!

面对着杀气逼人的山遇惟亮,面对着横亘在喉咙前寒光夺目的钢刀,江逐流高速运转的大脑还是得出了最可能的答案。那就是山遇惟亮此举可能是为了试探自己,山遇惟亮和阿布杜把他引过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大丈夫求仁得仁,虽死无憾!”江逐流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冷眼看着山遇惟亮,内心处却早已经做好另一番打算。若是他推理错误,山遇惟亮真的是想收买他当奸细。那么当山遇惟亮挥舞起钢刀时,他在佯装答应也不迟缓。只是这之间分寸一定要把握好,如果稍有疏忽,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到这里。

“哈哈!”山遇惟亮一阵狂笑,“好!今天就让你求仁得仁!”

第二百零六章 忠诚与利害

山遇惟亮挥舞起钢刀,作势就要劈下。江逐流紧紧地盯着山遇惟亮的肩膀,在路途上,狄青曾经教过他一个要诀,就是和人交手的时候一定要紧紧盯着对方的肩膀,因为手上的动作可能是虚招,只有肩膀动作才是对方真正的想法。

江逐流看山遇惟亮叫的凶恶,钢刀也举得很高,可是肩膀却没有随之耸动,不由得心中大喜!他果然判断对了,山遇惟亮并没心要杀他!

这下江逐流心中底气又足了几分,他挺直腰背,高昂着头,大义凛然地看着山遇惟亮,眼中写满了讥笑和不屑。

山遇惟亮高举着钢刀,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没有想到江逐流竟然视死如归,丝毫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山遇惟亮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好汉子!好骨气!

“呵呵!”山遇惟亮忽然间笑了起来,收起了钢刀,“惟亮初见先生,心中还纳闷,大宋皇帝怎么派一个黄口小儿担任贺寿使者,难道天朝果然无人耶?方才一试之下,才知道惟亮小觑了先生。以先生之胆识骨气,当是贺寿使者的不二人选。惟亮化外野人,刚才对先生得罪之处,还祈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江逐流心中舒了一口气,脸上却淡定如常。他微笑着说道:“山遇将军,你忽然凶神恶煞,忽然和煦春风,其中必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