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件事开始,梁镀意识到,如果他选择不加入光明的那一方,那也必须拥有不被黑暗吞噬的能力。
世界不是那小小一隅的军区大院,没人会惯着他的嚣张跋扈,既然站在了黑与白的界限之间,就要做好被两者同时抛弃的准备。
他逃脱了那帮组织的控制,开始学着游走在灰色地带,他不加入任何人,也不效忠于任何人,拿钱办事是他这十年来唯一信奉的宗旨,谁给的酬金多,谁就是他射程之内的保护目标。
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梁镀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拿着这些年攒下的巨额酬金,游山玩水了很多个地方。
他徒步草原,穿越戈壁大漠,沿着喀什线一路向西北,抚摸边陲的界碑,站在雪山之巅俯瞰茫茫万丈世间,在海拔五千米的无人高原苦寒区,铺一张棕垫露天合衣入睡。
他听过各式各样的传闻,见过许许多多的人。
无数景色和面孔在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恍惚数十年,却像蹉跎了一生。
他没有爱上什么人,也没有记住什么人,如果非要论一张印象深刻的脸,他的回答是,李寄。
他没见过李寄这样的。
这种疯球一样放荡又割裂的矛盾体,他没见过这样的。
入职缪斯做保安本是他理想中的退休生活,他履历并不光彩,无法融入学校之类的地方谋一份正经工作,几经辗转栖身在一家ktv,谁能想到碰上李寄这么个熊玩意。
简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不想关心李寄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救世主,也不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他就是个臭保安篮子,一个经历过大风大雨、见识过人间百态之后,只想安心睡觉的退休保安。